我出生在秦岭深处镇安一个民风淳朴、风景秀美,有稻子、有水牛、有鸭子,人称山中“小江南”的程家川。
我从小就爱读书,但那时书是奢侈品,即便城里也经常是一书难求,何况在偏远的乡下。因此,每读到一本书,我总是如饥似渴,挑灯夜读。那时我通常坐在老家土坯房厨房门口的一个黑乎乎的矮板凳上,夜晚就在灶台上再点一盏煤油灯。那时我家里穷得根本没有一张像样的桌子,因此我没有多少书桌与书房的概念,但是恬静地阅读就是那时最大的快乐。
爱书当然想拥有更多的书。从那时起,我就一直想办法买书,虽然家里穷,因为好读书,也就养成了藏书的习惯,曾经很长的时间我没有自己的房子,为了藏书方便,我专门请来会做木活的三舅做了3个箱子来装书,因此从小到大不管是借,还是买来的书都放在那个箱子里被妥善保管着并随我四处漂泊。直到19岁高中毕业后远离家乡赴甘肃当兵,书籍也就跟不上了。
十六七岁就读在距家10公里的一所高中时,我是把家里每月给的两块钱打开水、买牙膏、买香皂的零花钱节省下来买书,经常身上穷的叮当响,幸好那时在学校吃饭,每天两顿苞米糊汤饭,苞谷面和柴都是从自己家里带来的,没有要交的生活费,要不然得饿肚皮的。那时班里的同学中就数我抽屉里的课外书多。我喜欢读的书是军旅作家魏巍的长篇小说《东方》,还有农民作家高玉宝的长篇纪实小说《高玉宝》。现在仍让我记忆最深的是魏巍的名篇通讯《谁是最可爱的人》。作家魏巍把朝鲜战场上志愿军战士奋不顾身,英勇杀敌的故事一点一滴写得让人读了如临其境,读了催人泪下。那时书很少,就《东方》《高玉宝》这两部长篇小说,还是我从当过志愿军的伯父家拿来的。其他如鲁迅、施耐庵、吴承恩、曹雪芹、朱自清等名家之作,我也看到过好几本,但我觉得自己阅历浅,水平低,有些故事情节难看懂,有些故事细节似懂非懂,唯有魏巍、高玉宝的书看起来直白好懂。
那时候看书会有一种永不知足的干劲。读到一本好书会让人兴奋好几天晚上睡不着,书中的故事情节还经常与好多同学一起分享。我读的书大多是自己买的,也有到处去借的。那时有些想读的好书确实不好买。有时为了买一本书,我反复去新华书店,一次一次询问什么时候有货。
有时候买的书在镇安买不到,我就拜托老师或长辈们到外出差时帮忙找一找。记得一次班级失盗了,小偷把我放在抽屉里的几本书拿走了,至今想起来还觉得有些心疼。书被人偷去的我就想,能有一个地方可以好好收获这些书该多好啊!因此朦朦胧胧就有一个书房梦。
从部队退伍参加工作后,我爱书的嗜好一直没有改,虽然工资很低,但每次到城里都会带上几本书回来,买书的钱有时占去了工资的三分之一。由于喜欢写散文、通讯,我一来到城里就到处寻找名家的年度散文集和每年全国新闻协会出版的优秀新闻佳作选。记得20世纪90年代初,我的工资只有120元,为了购买一整套全国名家的散文集、通讯佳作选整整花了我一个月的工资。
那时每逢到外地出差,书店是我必去的地方,回来时总是带回一大堆大大小小的书。买回来的新书,我喜欢在扉页上写上购书铭,详细记录购书的时间、地点、感想和体会等。没几年时间,乡下老家的房间里就有好几架书了。后来到了小县城里工作,书店还是我最爱去的地方,即使工作再忙,我也会抽出时间去书店走一走。

2008年元旦,终于在小城里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90平方米的房子,三室一厅,我专门腾出一间,整整用一墙面做成书柜,书房中间放置一张写字台。再后来,我又做了一个小书柜,现在书柜的书都装满了。于是床头、书桌上、沙发上、餐桌上,甚至厕所里到处都有书的身影。
乡下老家的不算,我这书房里的书足有两千多本吧。大部头的书不少,书的种类很杂,什么都有,散文、文史哲之类书居多。刚开始,我对书房基本没有太多的设计,只注重实用。后来为了让书房更有雅趣,我会在一些地方请会写毛笔字的二弟,写上几幅书法条幅裱好挂上。我对书房感情特别深,也产生了一种依赖感和自豪感。累了时,一走进书房就感觉特别轻松,有好朋友来了,我也会经常会请他们到书房小坐或促膝长谈,看看自己的散文习作。
在书房里,每当文思涌来,我就即刻拿起笔记下来,整理成一些文章去投稿,偶尔还能赚点稿费,而这点稿费又很快“变成”了书。有朋友和邻居到家里串门,经常会惊讶地问,怎么有这么多书,家人总会笑着对他们说:“我家老汉把书当饭吃呢”。

在家的大部分时间我都在书房,没事就到书房静坐,有时摊开一本书,点上一炷沉香,播放一曲古典音乐,享受着特别的乐趣。书房就像聚宝盆有着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宝藏,而我更把读书作为娱乐自己、提高自我的阶梯。
我想,人生能安于读书就是一种莫大的幸福,而安于读书向学的人生应该也是一种至高的境界。